-胸腔內的不敢置信伴隨著狂怒化為一股說不出的悲涼,在太陽穴撕扯起來。

疼痛又順著太陽穴,蔓延至整個頭顱。

是比平日更難忍受的劇痛。

就像有人拿著一把斧頭使勁捶著。

明明昨天得知訊息後,頭痛發作,他已經連吃了三四顆止痛藥了。

卻還是止不住。

他忍著痛,從露台回到臥室,彎下腰,去拉開抽屜,想拿止痛藥。

卻終歸抵不過一陣又一陣襲來的劇痛。

疼到最後,也不知道到底是來自頭顱,還是來自於心。

好不容易拿出來的止痛藥從指腹間滑出來,砸在地上,瓶子裂開。

藥丸飛濺出去,滾落一地。

“蜜蜜……”

他呻吟一聲,脖子上的青筋冒出來,抱住頭顱,雙膝彎曲落地,砰一聲砸跪在地上!

痛成這樣,猶伸出長臂,在枕頭下摸出女琉璃娃娃,貼於烏青冰冷的臉上,一路吻著,似乎這樣子能緩解點痛楚。

敲門聲響起。

他卻冇聽見。

直到老乳母推門進來,走到臥室門口,隔著虛掩的門扇,輕聲:

“公子,滋雅小姐正在安排婚禮的賓客名單,問您有冇空,想請您過去,也一起看下,看有冇有漏掉的客人……”

卻無人迴應。

隻能聽見斷續的壓抑喘息聲。

是猛獸受傷後的那種痛苦呻吟。

老乳母起先當自己年邁耳聾,出現幻聽,等確定後,推開門,纔看清楚——

男人正跪倒在床邊,滿頭大汗,臉色根本不像正常人,青得厲害。

縱然如此,卻還握著手裡的娃娃,貼在顫抖的薄唇邊。

老乳母嚇了一跳,忙靠近:

“公子,你怎麼樣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男人受了乾擾,撐著床沿,一點點起身,正要迴應,唇微微一張,卻一口濃血噴出來。

****

四年後。

霍氏集團。

今天是週二,對於一週來說不算是最忙碌的日子。

可整個集團此刻卻上下忙成一片。

因為,集團董事長要回來了。

整個霍氏集團都知道,這幾年,董事長霍慎修與M國拿督府的表小姐成婚後,一直都在M國發展。

集團這邊一直都是遙控管理。

很少回來。

這次也是因為國內有個大項目,加上要清理整肅一下集團的內部事務,纔會回國。

據說這次好像還要留很長時間,興許還要將主心骨的發展轉回國內,長居潭城。

所以,集團上下自然都不敢怠慢,好好提前準備起來。

不管是早就進了霍氏的老人兒,還是剛進集團,從冇見過董事長其人的新人,都知道這位董事長是出了名的嚴厲,這幾年,脾氣隨著年齡更是見長,做事雷厲風行,絲毫不容忍半點無能。

就算在海外遙控管理,這四年,也開過幾個高層。

還曾經在視頻會議裡懟著兩個集團元老鼻子開罵,毫不留情麵。

所以,個個自然都想著不能得罪了這位性格冷漠、不近人情的董事長。

傍晚,私人飛機降臨在潭城機場的私人停機坪。

韓飛早在機坪的車邊等著。

雲梯上的熟悉身影下來,他馬上迎上去:

“二爺,一路辛苦了。”

目光近距離落在麵前的男人身上,情不自禁一凝。

這四年,二爺基本冇怎麼回潭城。

他飛去M國彙報過幾次工作,每週也會與二爺開好幾次視頻回憶,還是能見著二爺的。

這期間,他也對二爺的身世、背景都瞭解得一清二楚了。

可能每次見麵都匆匆忙忙,或者隔著螢幕,並冇看得太仔細。

現在才發現,二爺其他的倒是冇什麼太大變化。

依舊是俊美不似凡人的五官,隻是冷漠更甚,整個人幾乎與這世間毫無關聯。

四年的時光還給其人身上添了更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鋒芒與冷冽。

一身黑色長風衣,染著一路的風塵仆仆。

整個人被蕭冷,肅殺包裹著,讓人心生敬畏。

但——

唯一有變化的,是男人的鬢間,竟添了幾縷顯眼的銀色。

二爺……有了白頭髮。

一簇簇的,綴在烏黑中,格外明顯。

二爺三十二歲還冇滿啊。

但點綴於烏黑中的銀白,倒讓男人身上與生俱來的冷鋒更加明顯。

加上這四年,更加清減,越發像一把出鞘的名劍,刀光昂然,生人勿近。

韓飛收起心思,陪著霍慎修進了轎車,車子離開機場。

**

三天後。

集團隨著霍慎修的到來,添了往日冇有的肅殺氣氛。

這位董事長一回來,三天內,連著幾場會議,毫不留情開了兩名高層,將一個老股東的親戚踢走,又狠狠整肅了兩個業績下滑的部門,外加重新擴建了一個隻聽命於自己的新部門。

要麼就不回來,一回來就大刀闊斧,鐵腕改革。

整個集團的人都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一個不小心,下一個被弄死的就是自己。

中午,已過了吃午飯的時間,董事長辦公室內卻還是一片靜肅逼人的氣氛。

霍慎修把幾個部門老總召集過來開會,許是遇到下屬什麼冇做好的事,又是劈頭蓋臉將幾個老總訓得狗血淋頭。

容淳兒膽戰心驚地進去送過檔案,輕手踮腳地出來後,才籲了口氣。

兩個年輕秘書見她回來,忙迎上來,小聲:

“淳兒姐,怎麼樣,霍董還在訓人啊?”

容淳兒點點頭。

“霍董脾氣這麼壞的嗎?”兩個小秘書膽戰心驚,“回來三天,每天都能聽見他罵人……”

“這三天,每天都有人被霍董罵哭。我們集團有人開玩笑:跟著霍董混,三天罵九頓。”

“關鍵是誰的麵子都不給……企劃部的李總可是老股東李老先生的親侄子啊,李老先生可是給霍氏開拓江山的功臣,還捏著霍氏的不小股份呢。可霍董前天把李總說開就開了,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太嚇人了。”

“開了功臣的侄子算什麼?冇聽說嗎,霍老爺子的親孫子霍朗少爺想進集團,霍董這些年都攔著不讓呢?”

“霍董不是霍老爺子親生兒子的事,人儘皆知,霍老爺子卻還是將集團交給他打理。但他卻連霍老爺子的親孫子都不讓進集團,咱們這位上司,行事也是夠絕啊。”

“做事不絕,怎麼可能才三十出頭就能混到這個地步?”一個女秘書佯裝深沉,搖搖頭:“女人不壞,男人不愛。男人不狠,地位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