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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府,薑家,三房大姑娘薑常喜,穿著大紅色的喜服坐在花轎裡麵,一張俏臉滿是糾結,十五歲,初中生的年紀,今天成婚。

人說英年早婚,到了她這裡,少年早婚。

不是脅迫,冇有替嫁,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她的婚姻締結的是兩姓之好。

薑家在保定府是叫得上名號的大家族,可惜,近幾十年家族再無精彩絕豔的後人出來,落魄了。

薑常喜的婚事,是她冇出生的時候,他爹給定下的:保定府周家長房周鵬的長子。

兩人定親的時候,薑常喜的爹同周瀾他爹還是一個學院的同窗。

名不見經傳的兩個人,纔剛成親喜得佳兒佳女,就做了兒女親家。

周瀾他爹周鵬從應試開始一路高歌愣是成了新貴。

誰也冇有想到,周家就這麼起來了,周瀾以後是不是出色,冇人說的準,可週瀾他爹那是實實在在的有本事,而立之年官就已經做到了四品。

因為這樁婚事,薑常喜從出生在薑家地位就不同一般,薑家誰都知道,三房大姑娘未來富貴,人家公爹前途可期。

堂堂的保定府薑家也要攀新貴的高枝,捧著家裡定親的姑娘。

讓薑常喜說,這就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

薑家誰都羨慕薑常喜有個長眼的好爹,從一堆的同窗裡麵給閨女挑了一個有前途的老公公。

本來都好好的,可天不假年,這麼富貴有前途的老公公,三年前人突然就冇了。

三年守孝之後,周家求親,薑家三房二話冇說,就把捧在手心十五年的大姑娘嫁了。

用薑家老父親薑衡的話說:“閨女,這些年來,享受了人周家這門親事帶來的富貴,到了咱們還賬的時候了。”

薑常喜也不想做背信棄義的翻臉小人,這親事差不多落地就定下了,點點頭就上了花轎。

可問題就是這個年紀小了點,她這個年紀的小夫人,給人當長媳宗婦,怕是冇人當回事的。

她有本事掌家,怕也冇人信她?

另外就是準新郎周瀾,錦衣玉食了十幾年,爹突然冇了,落差之下,人情冷暖,現在還不知道是個如何模樣?

這些問題不得不考慮,畢竟薑常喜這個冇過門的兒媳婦,都能感受到老公公在與不在的這份落差。

周瀾這個親兒子,感受到的人情冷暖肯定更深刻。

若是個扛不住壓力的,怕是性子都要左了,常喜有點不敢想。

花轎到了周家,薑常喜打起精神,整理一下蓋頭,準備麵對新人生。

享受的了這份富貴,就得吃得了這份苦,何況她嫁過來那就是當家的奶奶,真的說不上吃苦。

花轎落地,轎門掀開,伸來一隻手,薑常喜把自己的芊芊玉手搭上去,就被略微富貴的手掌給反握住了。

手掌溫度剛剛好,還軟和,讓人很舒適。

敢這麼握新娘子手的,隻能是準夫君周瀾了。

確定了,第一次正麵接觸感覺還不錯。

邁出花轎,鑼鼓喧鬨聲中,薑常喜耳邊是變聲期的公鴨嗓:“你彆怕,跟我走。”

好的開端是成功婚姻的一半,薑常喜堅定的反握住了對方的手。

然後手裡就被塞了紅綢,嗬嗬,握手時間結束了。

一對加在一起剛好三十歲的新人,中間紅綢牽線邁進了周家的大門。

婚禮都是累人的,混亂的,周瀾把新娘送到新房,說了一句:“你先歇著。”

就匆忙忙的被人招呼走了。

薑常喜的幾個丫頭隨著嫁妝早一天到了周家,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安置的。

隨身過來的就剩下丫頭大福,還出去熟悉環境了,新娘子身邊就顯得孤孤單單的。

鬧鬨哄中,進來一群人,進門就安慰新娘:“常喜,我是娘,你彆怕,你同周瀾在繈褓中還見過一麵呢。”

見過麵,就不算是盲啞婚嫁了吧?薑常喜這麼調侃自己的。

要起身給婆婆行禮,被按坐在那裡:“彆動,彆開口,坐福呢。咱們家冇有那麼多虛禮。”

一塊進來的夫人在邊上陰陽怪氣的開口:“見冇見過還不是要一起過日子。大嫂你就彆說這些了。”

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位肯定是一副刻薄嘴臉。

另一位夫人不軟不硬的開口:“二夫人說說,今兒這日子家姐應該同兒媳婦說什麼。”

蓋頭下的薑常喜拉著婆婆的手繼續坐福,堅決不開口,心裡卻明白家裡日子果然不好過。

不然這樣的日子裡麵,冇有人會駁了主家的麵子。

未來婆婆拍了拍薑常喜的手:“纔剛開口的是你二嬸同你舅媽,都不是外人。”

邊上的舅媽爽快的道:“保定府常家的姑娘,禮數不會差了,你是新嫁娘,還在坐福,不需要開口。”

可惜二房太太不高興了:“不打招呼叫人,還說什麼禮數週全,這屋裡難道我還是外人?”

薑常喜就是天大的本事,今兒這日子肯定也不能開口。

讓這婆娘猖狂了,你當我保定府常家姑娘麵捏的不成。

周瀾娘拉著兩位夫人,語氣輕柔:“二弟妹,今天是好日子,這裡是新房,咱們出去說吧。”

這麼一打岔,也冇人在想要看看新嫁娘了。

一堆的人,都是匆匆來,匆匆去。

連個丫頭婆子都冇有留下,可見這婚事辦的倉促,周家也亂的很。

若自己還有個四品的公公,肯定不是這番場景。

薑常喜感歎,人情薄如紙,他們小夫妻想要把門戶挺起來,怕是要費點心思。

丫頭大福推門進來,走到新娘子耳邊說道:“姑娘,大門口外麵很熱鬨,可府裡除了老夫人的舅家冇來幾個正經親戚。府上的下人,都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姑爺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薑常喜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大福:“奴婢去看看咱們家舅爺。”

咱們家舅爺,是說自家小弟弟同大堂兄一起過來送嫁了,是應該去照應一番。

坐的時間夠久了,福氣早就滿滿,薑常喜不放心自家弟弟,開口吩咐大福:“可彆讓常樂哭鼻子,你先送他回家,等回門之日再陪同我回來就好。”

大福趕緊看向外麵:“姑娘您可不能輕易開口,那可不成,夫人交代過,奴婢不能離開小姐左右。”

怕小姐亂開口說話,大福立刻就跑了:“奴婢先去看舅爺。”

薑常喜僵坐了好久,掌燈的時候,都冇有人進新房看一眼,感覺自己就是個被遺忘的新娘。

也不知道常樂是不是回府了。

蓋頭撩起來,穿著喜服,走到門口,透過窗縫往外看,有驚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