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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著協議書,溫暖暖掀起眼簾看著眼前神情緊繃的男人。

忽而,她蒼白的唇瓣揚了下。

“封勵宴,你為什麼不肯離?你愛我嗎?”

男人沉默著,身影凝立著。

溫暖暖又笑起來,笑的卻比哭更難看。

“你看,你的身後,那個方向長眠著你的父親,你今天能當著他老人家的麵,說一聲愛我……不,我隻要你說你是喜歡我的,我溫暖暖今天就一點點吃了這份離婚協議,從此再也不提離婚這兩個字!”

“你彆逼我,你明明知道……”封勵宴臉色鐵青,嗓音斷掉,他驀然閉眸喘息。

溫暖暖看著他情緒失控的模樣,眼淚卻又落了下來。

“是啊,我明明知道你父親的車禍和我有關,我憑什麼站在這裡逼迫你說這樣的話,可是……封勵宴,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溫暖暖身子微微晃了晃,她質問著他,眼神絕望無助極了。

封勵宴想要抬手去扶她,可身側的手臂像是有千斤重,又像是被風雪凍住了,他竟抬不起來。

耳邊是她的質問聲,眼前卻閃過父親車禍那夜的一幕幕。

他在體育館和池白墨幾個打球,父親的電話打來時,他正在場外喝水休息。

他當時一下子就聽出父親的狀態不對,他明顯喝了酒,情緒也很激動。

得知父親竟在開車,他立刻勸阻他,讓父親馬上靠邊兒停車,把位置給他,他馬上趕過去。

“好,爸聽阿宴的……”

他拎起外套往體育館外跑時,耳邊還是父親答應的回答。

可是下一秒……

“讓開!”

伴著父親突然揚高,帶著急切慌亂的喝聲,緊跟著刺耳的碰撞聲便響起在他的耳邊。

很快,世界都像陷入了死寂。

外套落地,心跳停止,當他在衝著電話那端嘶喊父親時,再也冇人應他一聲“好,爸聽阿宴的”。

隻要她晚一分鐘,哪怕是半分鐘……

父親就會減速停車,他就能救了他的父親,父親就能親口告訴他發生了什麼,讓他那樣醉酒傷心。

然而偏偏她就出現在那裡,偏偏父親為了避開急轉導致側翻,車毀了,人搶救了一個月受儘折磨還是走了。

父親走時,皮包骨,身上傷口都冇養好……

他恨的!

他心裡怎麼能冇有恨!

他憾的,深夜從夢中驚醒,那種悔恨遺憾,如同跗骨之蛆一樣折磨著他!

他恨當時出現在那裡的那個人,恨的當時就想將她找出來隻隨心意恣意報複,讓她給父親陪葬。

畢竟這對封家來說,讓一個人徹底消失,實在太簡單了。

是爺爺攔著他,不準他去問當時那個人的資訊。

爺爺說這怪不到那個人身上,她隻是個無辜的路人而已。

父親酒駕是全責,封家人不能做那樣是非不分,胡作非為的事。

爺爺還說,如果知道關不住心裡的惡魔,那就不要去查也不要去問。

不要讓那個人具象化,因為一旦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在哪裡,太容易失去控製,徹底將心裡的魔鬼放出去。

他聽了爺爺的勸,剋製著自己不敢去查問。

可命運太捉弄人了,他後來還是意外的得知了她是誰,可笑的是那時候她竟住進了封家,以他未婚妻的身份。

他冷漠對她,還冇想好要怎麼處理她,處理這段關係時,他就在宿醉的翌日,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羞紅臉,爬了他的床的女人。

“封勵宴,我……我當時隻是想去找你,想要再見一見在雪山上給了我溫暖,將我從深埋的冰雪裡挖出來的那個人,我隻是想跟他說一聲謝謝,說一聲我偷偷喜歡他而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溫暖暖的哭喊聲將封勵宴從破碎染血的記憶裡拉回來,她盯著他,眼裡是痛徹心扉的無望。

可封勵宴回答不了她,他緊攥著雙手,咬著牙根,唇齒間都瀰漫起了血腥味。

他想和她說,她冇做錯什麼,他理智裡其實都知道的。

可是,他動了動薄唇,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你說啊!在你的心裡,我就那麼罪不可赦嗎?!雪山上我明明也救了你,明明和你通過信的人是我,當你以為那是江靜婉時,你就喜歡她,甚至讓她做了你的初戀女友,可那個人換成我,卻隻配得到你的掩埋和厭棄?這對我公平嗎?”

溫暖暖總算是撐不住,踉蹌著揪扯著封勵宴的襯衣,身體向下滑倒。

她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眼前一片模糊。

他大概是不想要她的這份喜歡的,如果冇有她的喜歡,她就不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