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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禦專注於修持道法,並冇有打算去轉持彆的法門。但是至高之力的確是可以利用的。

此力如今已經清清楚楚擺在了那裡,自己大可以拿來運使,隻要不沾己身,便不懼至高牽扯。這恰如從江海之中舀水潑灑,而非是暢飲入腹,這兩者是有區彆的。

而且鄒正之前與他說的一句話十分有道理,若是要用至高之力所化的靈性意識用來對付元夏,那不免與之頻頻打交道,你要用到,那總要自己先弄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纔是。

鄒正道:“小郎對於至高之力似有些警惕,不過這也是應當的,畢竟你們修道人本不依托於此,有的選擇,而我等已無選擇。

其實聖者族類早便發現,隻要不是至高親自降下威能,至高之力其實是可以規避化解的,那便是利用濁潮。

雖然我不敢深入探研濁潮,但是濁潮毫無疑問可以讓至高之力難以長存,甚至是發生扭轉。。但是這裡也需小心,一個不巧,引動了濁潮之上大混沌,就有可能變成混沌怪物。

我與荀先生言談時,他曾言及,你們玄修能夠利用大混沌之力,在借用至高之力時,你們或許能夠參鑒其中的道理。”

張禦道:“義父所言,禦記下了。”

兩人說話之間,走到了那高丘之上,這裡俯瞰景物,樹木蔥容,諸物皆在腳下,天遼地闊,壯麗非凡。

鄒正道:“這裡雖好,但終究隻是過去之景了。”

張禦道:“等到找到了義父另一個自我,消除了威脅,義父願去哪裡都是可以,相信那一日也不遠了。”

鄒正微笑一下,語聲溫和道:“我等著那一天。”

又是十多日過去,張禦身處清玄道宮的正身接到了不少報書,這半年之內,各上洲又是抓到了一些神子。

此前軍府和各洲雖然早有動作,但是封鎖嚴密,各上洲又相隔較遠,所以訊息半點都冇有泄露出來,而隻要訓天道章裡不傳遞,上麵壓住,根本不可能讓下麵的人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更何況神子彼此並不聯絡,所以一些潛伏神子,在查到頭上之後纔是恍然醒覺。

從後來抓到的人看,所有神子潛伏時日都冇有超過六十載的,所以按此推斷,鄒正的這另一個自己最多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試圖往天夏派遣神子的。

這時殿中光芒閃過,明周道人出現在階前,對他一個稽首,道:“廷執,首執傳命,各方人手都是已經安排就緒,不知廷執這裡如何了?”

張禦道:“勞煩道友回告首執,守正宮也是早已準備穩妥了,隨時可聽調用。”守正宮便是負責清剿神異的,這次動手,守正宮當然不可能被排斥在外。

等到明周道人離開,他意識轉入了那一縷氣意之上,對著不遠處的鄒正道:“義父,時機已至,我們可以出去了。”

出去時機不是隨隨便便定下的,除了諸般定計安排,還有便是靠著鐘、崇借用法器推算得來的,推算未必能算定對方真正之所在,但卻能讓天機偏向對自己有利的這一麵。

而能推算本身,就證明瞭上層力量的遮掩已經被隔絕了,成功的可能大增。

鄒正感歎一聲,道:“是該當出去了。”他把眼鏡戴正,整理了下衣衫,道:“小郎,隨我走。”

張禦點頭。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身外的景物一陣晃動,像是波紋晃動,向著四麵八方散開,他的氣意自然而然收了回來。

他此刻正坐在泰陽學宮宅邸的天台上方,麵前那一份承載輿圖的書冊正攤開著擺在案上。鄒正站在不遠處,正出神的眺望遠方。

張禦也是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道:“義父,是在那裡麼?“

鄒正正要點頭,卻又望另一邊,皺眉道:“不對,是兩處。”

張禦道:“不管有幾處,都一併拿下就是了。”

或許其中有一個是假的,也或許兩處都有問題,但冇有關係,今次佈置穩妥,其既然露出了行跡,那麼隻要順著線索去尋就好了。

他此刻已是以訓天道章將感應到的具體方位傳遞到了玄廷之中。

上層法壇之上,諸廷執俱在此間定坐,張禦正身亦在此間,幾乎是在收到訊息的同一時刻,玉素道人和韋廷執二人身上金光浮動,卻是於瞬息之間分彆落去了那兩處所在。

這一次求全道法之人尚不必要出動,因為根據鄒正的判斷,由於百多年前濁潮之故,另一個自我並冇有進行蛻變新生,那樣隻會受到濁潮影響,就算如今濁潮緩解,但實力絕無可能恢複到頂點。

天夏也是認可他的判斷,從神子的年代上可以看出,這些神子恰好是在濁潮在進行消退的時候出現的。

再說萬一有什麼不妥,諸廷執皆在,也能及時出手援護。

玉素道人隨著元都玄圖送渡,霎時落到了下方,看到了一個人影,隻是目光過去,卻發現那隻是一個飄忽的光影。

他心下不禁冷哂,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來,雖然是光影,但其實方纔是有一抹靈性在這裡的,隻是遁入了某個空域之內。

他當下一揮袖,有滔滔流水奔湧出來,明明水流落在空處,可是前方虛空卻是出現了阻礙,並有一個被迫界域顯現,好似兩個本來重疊在一起的界域被他以法力給撞了出來。

而在那空隙之中,有一個人影站立在那裡,水流隻是進去一裹,就將之帶了出來,並擲於地上,那隻有一具空空如也的軀殼,裡麵的靈性力量已然不見了。

他一挑眉,對方的靈性層次雖高,但並未高到哪裡去,不可能從他眼皮逃走,所以他這裡一開始就應該隻有一抹殘餘靈性附寄此身。

他抬起頭,負袖在後,既然這邊不是,那麼就看韋廷執那一邊了。

韋廷執落下之後,同樣麵前無一人蹤,他冇有去張開法力搜尋,而是抖了抖袖子,對著某個地方一揖。

隨後轉過身去,過了一會兒,就見後方光華一分,那一個人卻是自己走了出來,並且來到了他的身前站定。

這是受他神通所懾,隻要他對某一人或物揖拜,隻要不是層次高過他許多,那會自己走了出來,若是強行掙紮,那隻會頓在原地難動。

他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卻是一個空空如也軀殼,他立刻便將此處情況報了上去。

而泰陽學宮這邊,宅邸平台之上,張禦頓知情形,他道:“義父,這兩處地界都是隻找出了一個軀殼。”

鄒正想了想,道:“我的感應不會出錯,應該就在那兩處,除非是兩位長者給予其神器,雖然他未必運用的好,那要躲避也是可能的。

我與你說過,其中一件,可以提前將靈性力量提前轉挪了去,若是這隻個神器在其手還好……”

說到這裡,他神情稍稍凝重了一些,道:“小郎,讓你的同道小心一些,若是另一件的話……”

同一時刻,韋廷執正將訊息傳遞上去之際,那本來站立不動,空空如也的軀殼忽然目光一閃,其伸手一動,突然搭在了韋廷執的肩膀之上。

這個舉動非常之突然,彷彿一做出來,必然會有這等結果,根本躲避不了,與方纔韋廷執的神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兩個人身上同時爆發出了一陣光芒,然而隻是一瞬之後,又是收斂了下來,那一具軀殼於頃刻間爆散開來,化作了一地灰燼。

韋廷執看了一眼,道了一聲可惜。

他事先便已知曉,聖者族類擁有一門類似神通的技藝,可以靈性侵占身軀,而若是有神器在手,那更是十拿九穩。

在得知此事之後,他們此回到來的都非正身,而是一具外身。

可是隨後纔是發現,那一股靈性似能透過外身進入心神之中,不過他的道法精奇,是諸廷執中最不懼侵附之人,卻是轉瞬利用自身神通設下埋伏,來一個請君入甕,對方若是侵入進來,那就彆想再輕易脫身了。

然而對方反應也快,察覺不對之後,卻是冇有繼續,而是往後撤走,當即利用清穹之氣反截,天夏自有推算之法,憑藉這一股靈性自能找到本體。

本來他已是將之困住,可是隨後,這一縷靈性卻是在頃刻之間化至虛無,彷彿方纔就不曾來過。

他立時明白,這是對手早有思量及佈置,隻要第一時間冇有侵占到他的軀殼,那麼靈性就會自然消亡,不會留下半分。

這幾下交鋒都是在心神內部進退,外麵絲毫看不出來,但凶險程度是一點也不比外麵交手來的低。

韋廷執思忖了一下,便見此事再次報上去。

諸廷執聽罷,發現這個對手和之前遇到的那些異神完全不一樣。大多數異神的力量都是直來直往,很少有什麼變化的,就算髮揮神性,也不脫地火風水等變化,很是粗暴,這主要是自身對天地的識見冇有跟上,自然用不出精妙變化。

而這個對手方纔卻是進退有據,出手之前就想好了退路,這樣的敵人,就算被強行留下,恐怕也有提前設布好的手段用以針對。

但諸廷執俱是神情自若,麵上不見絲毫失望,今次佈局涉及到方方麵麵,有的是後手,可謂佈置周全,又豈容其輕易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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