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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禦進入這方天地之後,立刻感覺到這裡與眾不同,因為如壑界、屹界等所在都是天夏之映照,便是達不到上層力量,也是適合修道人修持的地界。

但在這裡,卻是感覺到處充斥著神異力量,各種靈機飄忽不定,在這等情況之下,實難說會出現什麼變數。

並且從上空往下望去,見整個世域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他試著以目印觀望,卻發現被一層力量所遮擋。

這說明已然勾連到了上層力量,可天夏應該還冇有正式接引,這說明其的的確確是受了純靈之所在的影響之故。

隻是差彆在於,這個上層是牽連代表整個純靈之所的那生靈上,還是某一個上層生靈,若是後者還好說,若是前者那事機就比較麻煩了。

不過此刻他倒是可以問上一問,他在外發了一個令訊。

等了一會兒,便有一個真修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那裡,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厲某見過張廷執。”

張禦道:“厲道友,你當是玄廷派遣在此的入世玄尊了?”

厲道人回道:“正是,我等共有五人,都是聽到了張廷執傳喚,一時不及趕到,又且無法離開駐地太久,隻有厲某距離此間最近,故是先行趕來。。

張禦道:“竟有五位麼?”一般方纔扶托出來的天地,有個三名玄尊常駐已然不錯了,竟然派出了五位,看來此處的確與眾不同。

厲道人道:“這處界域大異於我等以往所見到的世域,靈性力量過重濃鬱,連我等也感受到了某種製約,對於生靈更不友善,故需要我等時不時施力遮擋,才能維持此界生靈不在未來被這些靈性力量逐漸同化。”

張禦道:“我方纔來此也是看到了,此方天地彆有玄機。”

厲道人道:“正是如此,此世若說一個特性,就是奇詭,對我等修道人有著頗多排斥,並且這裡異類頗多,使我等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此間生靈之演進也是極快,按照以往常例,多多少少也需一載之後,此間億萬載變化方纔落定,然而這方界域卻不是如此,似乎在短短時間內就變得成熟了起來,這等情形我等以往未曾見過。

後來請示上層,玄廷發下諭令,令我不動,且看後續變化,若是有什麼變數,把此間生靈接走,再把世域譭棄便是,於是我等隻是防備,任憑其自行演化,道法也冇有大肆傳播,隻是挑選了一些合適的弟子教授道法,任憑他們在世間行走。”

張禦點了點頭,這也是一個穩妥的處理辦法,現在諸位執攝雖然頻頻扶托世域,元夏萬一來攻,天夏現在的實力,至多能同時守持三至五座左右,若世域數目一多,也守持不住。

也就是不過現在元夏處於定約之中,所以暫時無礙,等到兩家再度開戰,到時候一定是會捨棄一些冇有必要守禦的地界的。

厲道人見他在思考,便試著言道:“張廷執,厲某不便久待,張廷執若有什麼需要問的,可以隨時再喚厲某。”

張禦微微點首,道:“玄廷交代的諭令緊要,有些事情我自去探明就是,厲道友可先回去守禦。”

厲道人於是打一個稽首,便先退去了。

張禦則往下方飄渡而去,隻是在渡過那一片迷霧時候,他若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應該他感覺似乎有什麼在盯上了,但回望之中,卻是什麼都冇有,他眸光微閃,再是一甩袖,就渡過了那一層迷霧。

不一會兒,落到了一處平坦鋪滿青草的空地之上,但天空被一層鉛灰色的陰雲籠罩,並能夠感受到此間濕冷無比,遠處山坳之中有一層薄霧,周圍也是非常安靜,甚至安靜的有些過分。

這時他目光一轉,見一條包裹著金屬皮的軌道就在不遠處,由遠端延伸而來,再一直深入到那方薄霧之中。

窺一而知全豹,能修築這等馳軌的,此地生靈的技藝當是擁有了一定的水準。

他轉過身,擺袖而行,沿著這馳軌向前,不過一步之間,便就跨越百裡,此刻他的麵前出現一塊黑色的界石,上麵刻著“虞南市界”四字。

隻是界石一個半風乾的鳥類半鋪在上麵,其周圍是呈現飛濺狀的乾黑血痕,看模樣這隻鳥是自己撞死上麵的,不僅如此,看去還像是把自己使勁按在這塊界石上麵。

這看著像是不太可能,但若是靈性影響過重,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不能太依賴常理。

張禦眸中神光一轉,正要看個究竟,然而卻見支離破碎的光氣,他微微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同時若有所思。

能夠遮掩他以目印觀辨的,僅是同層次的力量還不夠,目前他大致能肯定,此界應當是牽連到了那個位於頂點的純靈生靈上了。

他運轉了氣意,試圖歸返,果然一時無法回去。其實真要離開也是不難,捨棄這一縷氣意便好,但那樣明顯就不會帶回去憶識,等於是白來一趟了。

他思索了一下,看來要退出此間,是要找到合適的門戶了。

他繼續向前行走,再是一步後,卻是來到了一個候車站前,到了這裡終於看到了人影,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站哨室中。

這人戴著硬質皮帽,一身半舊不新的製服,戴著滿是汙漬的袖套,眼窩中有著漆黑的眼圈,髮絲像是淋過雨又粘結在一起,整個人看著無精打采。

倒是車站之上是稀稀拉拉的人站在那裡,身邊都是帶著大小不一的皮箱,每個人看起來都是有些心緒不安。

此刻隨著他走過來,這些人先是一陣愣神,隨後眼中浮現了神采,在幾個人交流了一陣後,一名三十來歲的瘸腿男子有些的艱難的走過來,脫下自己的帽子,露出淩亂的頭髮,帶著一些拘謹的問道:“請問這位先生,可是一位道師麼?”

張禦清楚,以道為稱呼,應該就是傳承自厲道人等人了,故他回言道:“可以算是。”

中年男子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有些緊張且帶著一點結巴問道:“那,那,道師先生。能不能,我是說,能不能為我們舉行一個簡單的祝儀,我們要去,要去臨惠市,這一路上……”他抿了抿略帶蒼白的嘴唇,露出些許不安,“道師先生你是知道的。”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哦”了一聲,比劃了一下,“我們會付酬勞的,對對,會的。”

張禦看著他,哪怕不去過問後麵的事情,通過這人的表述,他大約也能知道道師是做什麼的,這些人當是會遇到一定的危險,所以需要道師的法力加持。

他感受了一下,就立刻明瞭的此間道法運用方式,雖然和天夏還是有所不同,可對他來說幾無區彆。

他雙指一夾,那裡出現了一張深黃色法符。

眾人不由的看了過來,露出了期盼的目光,隨後迎風一晃,此符便在眾人目注之下憑空燃燒了起來。

隨著此符燃燒,眾人隻感覺眼前的陰冷似乎驅散了一些,身軀也變得暖和了一些,那箇中年男子不停躬身,感激道:“謝謝,謝謝了。”

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紙幣,想了想,又加了幾張上去,遞了上來,

張禦冇有拒絕,雖然他不需要這些,可如果他不要,那麼真正以道師為職的恐怕就要被人指摘了。

眾人本來眉宇間被陰霾籠罩,現在好像一個個變得心情好了許多。

在此過程中,那個哨站裡的中年男子一直一語不發,等到張禦目光看來,他又移過目光,並拿一張報紙擋住了自己。

張禦看了一眼,已經把報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這個世域變化不出意料偏向了怪亂局麵,各種奇詭之事層出不窮,這應是靈性大量乾涉的緣故。

其實若不是本身還有一部分天夏的映照,還有上麵的厲道人加以遮蔽驅散靈性,此間生人可未必能演進到如今境地,或許早就被靈性同化了。

這個時候,有一陣濕冷風聲過去,他再是轉首過去,見到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馳車,其好像是突如其來到來的,事先冇有任何先兆。

車首上麵掛著兩隻碩大羊頭骨,那一節節車廂看著包著一層漆成深灰色的金屬皮,上麵掛滿了晃動的骨串。

那些等候之人似乎對此車的突然出現毫不奇怪,都是一個個吃力的拎起箱子,沿著踏板走入進去。

張禦看了馳車幾眼,發現這卻是一個活物,雖然像是造物馳車也是活物,但實際上後天立造的,自身並冇有情感和思維可言,也僅隻是活物罷了,完全是受人擺弄。

可這個東西卻是有著自身的念頭,並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人的各種各種情緒,並且依靠這些維持著自身的活力。

可以看出,這是被人為培育出來的東西,可以稱得上是一種靈性造物。

雖是表麵看著詭奇,可他卻覺得,這對現世造物有著一定的啟發和借鑒,靈性生靈運用的好,對於現世有大幫助,但要避免其中的弊端。

他收斂自身的力量,也是走上了這輛馳車,途中並冇有人問他索要憑票之類的東西,而上來的一瞬間,這輛馳車似乎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靜下來。

隨後他的眼前發現了某種變化,有五顏六色的光影浮現,將馳車給包裹住了,這光影持續了有一會兒,而待退去之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原先所在,而一個冒著滾滾濃煙的城市出現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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