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兵符。

立太子。

下罪己詔。

外間戰鼓雷雷,紫宸殿內安帝寫詔書的手都在發抖。

等立太子的詔書寫完,那“罪己詔”三字剛落下時,安帝額間汗珠滾落到臉上傷處,疼的他倒吸口氣。

“陛下,先擦擦汗。”

馮內侍躬身在旁伺候筆墨,見狀連忙拿著錦帕上前,他先前被踹倒時也受了傷,蹭破的衣袖能看到斑斑血跡。

安帝在他傾身靠近時隻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本就顫抖的手越發握不住筆尖,眼前變的模糊時,腦海裡如同有人拿著刀斧在鑿,體內一直壓抑的躁意更像是見了血的螞蟥,瘋狂他四肢臟腑裡竄動起來。

額上冷汗越來越多,滴落在紙上暈開了字跡。

安帝死死咬著牙時口中已見腥甜,低頭瞪著紙麵時已然看不清楚上麵字跡。

啪。

汗水落下愈多,唇邊見了血跡。

“陛下......陛下?”

馮內侍見他情形不對,伸手虛扶了下:“你怎......”

話冇完,安帝“砰”地朝著一旁摔倒下去。

“陛下!”

馮內侍驚慌失措,險之又險纔將安帝一把抓住自己墊在下麵接住了他上半身。

虞延峰大驚失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就見安帝躺倒在馮來懷裡,四肢抽搐時臉上猙獰,嘴唇開合像是想要什麼,卻張大了嘴隻能發出痛苦呻吟,瞪圓的眼裡彷彿有血絲纏繞,原本慘白的臉上浮出驚人的潮紅。

“陛下,陛下您怎麼了?”虞延峰壓著安帝手腳。

劉童恩也是大驚,他倏然閃身上前,就見安帝渾身都在顫抖,手腳痙攣時口鼻都有混了血跡的水漬流出。

他扭頭朝下厲喝:“太醫都死了嗎,還不過來替陛下診治?!”

殿中其他人都是被這變故驚住,眼見著上方安帝神情痛苦,席間就有太醫驚急之下想要上前,卻不想剛走半步就汪太醫伸手拉住。

“汪太醫?”那人驚疑。

汪太醫聲音極低:“陛下身子向來康健,入夜赴宴之前,我和江太醫剛替陛下請過平安脈......”

那太醫臉色瞬間變化,其他幾位原本想要上前的太醫也都是停了下來。

汪太醫和江太醫是太醫署正副院判,醫術自然毋庸置疑,平安脈無事,可眼下卻突發急症......

之前安帝假裝頭疾發作,想要藉機暈厥逃避審問南地舊案的事情瞬間浮現在眾人腦海之中。

那位年輕的淩太醫想起自己險遭哄騙,忍不住嘲諷出聲:“陛下怕是又頭疾發作了,隻是這病症當真是懂事極了,微臣祖上三代行醫都未曾見過這般聽話的急症。”

殿中人神色古怪,可不久是懂事嗎?

早不發作晚不發作,一寫罪己詔就病症臨體。

安帝靠在馮內侍身前,整個人抽搐不止,他聽到淩太醫的話後張大了嘴想要說話,可喉間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舌尖變的腫大時隻能發出難受的呻吟。

胸口不斷起伏,喉間呼哧喘息。

四肢百骸全是密密麻麻被啃噬的痛苦,五臟六腑瘋狂叫囂著想要金丹。

安帝死死抓住馮內侍的手,抬眼幾乎看不清他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