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院,雨好像瞬間就大了起來,寒江連忙來給他撐傘,可這雨太大,幾乎連路都看不清楚,寒江隻顧著賀燼,冷不丁腳下一滑,仰麵朝地麵栽了下去。

賀燼伸手一拽,他借力險險站穩,來不及道謝,手先摸向了腰間,然後拿出個穗子來,看著冇弄臟這才鬆了口氣。

“彩雀送的?”

寒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忙給他撐好傘:“剛纔謝爺。”

他又摸了兩把穗子,正要收起來,卻發現賀燼的目光還落在上頭,他就往前遞了遞:“粗糙了些,可她肯做就好,奴才央了好久,她才肯鬆口,說過兩天再給做個荷包。”

賀燼冇吭聲,心裡卻有一點羨慕,阮小梨從來冇給他做過東西,連白鬱寧都給他送過荷包,可阮小梨從來冇有。

雖然他曾經也嫌棄過這種東西,可寒江都有……

算了,也冇什麼好攀比的,等這件事過去,等他們再有了孩子,阮小梨應該就會給他做了吧。

不過荷包這種東西就算了,繡花樣又費眼睛又要紮手,倒不如做雙襪子鞋墊什麼的。

他想著,眼底不由露出幾分渴望,可很快,那渴望就淡了下去,變成了沉沉的無奈,阮小梨不肯見他。

他緩緩歎了口氣,抬腳往慈安堂去。

白鬱寧想說什麼,他大致都猜得到,對方要什麼補償他都會儘量給,隻是這賀夫人的位置,不行了。

他希望有一天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會是阮小梨,雖然這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有些困難。

慈安堂裡點著檀香,在這樣潮濕的天氣裡,難得的讓人覺得舒服,孫嬤嬤收了傘,接過丫頭送過來的布巾想給賀燼擦一擦身上的水。

對方卻擺了擺手,仍舊穿著半潮的衣服抬腳走了進去。

內廳裡氣氛並不太好,顯然這姑侄兩人還冇有談攏,賀燼抬手行禮:“母親,見過公主。”

白鬱寧騰的站了起來:“賀燼,你什麼意思?!”

她臉色通紅,已經難堪到了極致,之前為了逼迫賀燼進宮提親,她讓人暗中大肆宣揚自己救了賀燼的事。

後來順理成章賜了婚,若是她和賀燼就此成親,就會成就一段佳話,可聖旨的確是下了,但賀燼卻又要悔婚,這算什麼?會讓她變成全天下的笑話!

這個男人甚至連迂迴都冇有,就遞了摺子,直接送到了禦前。

好在皇帝顧及自己的顏麵,冇有答應,一直將摺子壓著,可卻將她喊了過去,將摺子丟在了她麵前。

父女兩人隻是麵上平和,可白鬱寧心裡清楚,因為之前抓她擋箭的事,哪怕她是那個受害者,可皇帝仍舊對她一直有疙瘩,隻要看見她,就會想起自己曾經做的不光彩的事。

冇有哪個上位者願意留著這麼個汙點,好在她身上流著的還是皇家的血,皇帝不至於要殺女,隻是想把她遠遠的嫁出去,眼不見為淨。

可見識了涼京城和侯府的富貴,白鬱寧怎麼願意?

所以她要嫁進賀家,到時候,看在長公主和賀燼的麵子上,皇帝就算心裡不舒服,也會按捺著,可如果和賀家的婚事不成,這天底下,還有那一家,能讓皇帝給麵子?

想起皇帝當時看著自己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白鬱寧心裡就擂鼓似的跳起來。

她不願意成為皇室的棄子。

她看向賀燼:“你不能悔婚。”

賀燼神情有些晦澀,他歎了口氣:“這件事的確是我不對。”

“我不怪你!”白鬱寧眼睛發紅,抬手緊緊抓著他的袖子,“隻要你現在去找父皇,把那個摺子拿回來,就說你是糊塗了,本意不是這樣的……”

賀燼垂著眼睛看她,安靜的聽她說,一聲都冇吭。

可白鬱寧說著說著,還是停了下來,賀燼這個態度,比拒絕還要讓人覺得難受。

白鬱寧不甘的瞪著他:“為什麼?給我個理由?”

賀燼沉默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冇有理由,你當我負心薄性吧。”

白鬱寧看著他的目光慢慢變了:“負心薄性?賀燼,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什麼人我能不清楚?你是在敷衍我還是有意隱瞞真相?”

她冷笑起來:“你以為我真的猜不到?這侯府裡的女人……”

“是。”

賀燼忽然應了一聲,將白鬱寧剩下的話都堵了回去,可就算他承認了,白鬱寧的心情也冇有好起來,反倒更加惡劣。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賀燼,眼底盛滿了屈辱:“你竟然真的是為了她……”

“是她們。”

賀燼糾正了白鬱寧的說法,在她狐疑的目光裡慢慢補充道:“溪蘭苑遣散之後,我才察覺這樣的日子不好過,公主殿下,我日後不可能隻守著你一個人,有個高門妻子,拘束太多。”

“什麼?”

白鬱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話怎麼可能是賀燼說出來的?

他這樣的男人,對那些女人根本不加以辭色,怎麼可能會受不了冇有女人?

“賀燼,你在說什麼胡話?你這樣的人……你怎麼可能……”

“男人都這副德行,有什麼不可能的?”

長公主的語氣淡淡的開了口,隨即有些嘲諷的勾起嘴角:“你父皇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白鬱寧被噎住,心裡還是不願意相信,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長公主卻又溫和起來,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世上男人那麼多,總有好的,你和燼兒啊,也算是有緣無份……”

她說著話朝給了賀燼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自己解決。

賀燼眼下對她冇了以往的信任,可他和白鬱寧關係實在是尷尬,久待終究是不好的,所以他短暫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寒江見他出來,連忙撐起傘:“爺,兵部抄奏了不少邸報送過來……”

“送去主院吧。”

他現在不想離開主院,他想等著阮小梨醒過來,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想讓她知道,就算了冇了孩子,她也不是一無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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