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鬱寧在眾人間算是如魚得水,她喜歡這種眾星拱月的場景,而且以她的出身,她合該有這種待遇纔對。

可旁人的攀談她心裡也有些厭煩,畢竟她本意,是來找程夫人的,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和她說話嗎?

她目光落在程夫人身上:“夫人這穗子真是好看。”

“是我那長媳做的,她素來粗笨,也隻有這些東西能拿得出手,比不得公主,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可是才女。”

白鬱寧連忙謙虛,心裡倒是想起來,這永寧伯的長子,彷彿天生體弱,故而失去了承爵的資格。

這倒是好,否則就輪不到程旭安了。

“夫人太客氣了,本宮近些日子正在學女紅,夫人若是願意,可否指教指教?”

“指教不敢當,公主若有什麼問題,隻管招我進宮就是。”

白鬱寧被奉承的心花怒放,不由想起了當初長公主對自己的態度,那般傲慢無禮,半分姑姑的慈愛都冇有。

這程家,雖然家世比之侯府稍差,可程夫人為人卻謙遜,又尊重自己,以後想必日子會好過許多。

之後祈福會開始,聽經,抄經文,上香,程夫人事事提點,十分上心。

白鬱寧見她如此殷勤,心裡對婚事篤定了起來,態度又熱切了些,若是這樁婚事能成,她便先聲奪人,給賀燼定個名頭,再將婚事取消的事說出來,轉而嫁入程家。

世家爭相求取她,還不能說明一些事情嗎?就比如說她處處都好,退婚是因為賀燼有錯。

屆時對方想必會顏麵掃地。

不過,若是賀燼瞧見程家如此中意她,說不定會後悔退婚的決定,屆時他若是肯苦苦哀求,她也不是不能重新考慮他……

她思緒正亂,外頭忽然嘈雜了起來,不多時有人喊起來,說來了逃犯,要送他們先去後院。

逃犯?

那不是亡命之徒?

白鬱寧心裡有些慌亂,程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殿下莫慌,咱們去後頭。”

她心裡一定,感激的朝程夫人笑了笑,隨即跟在人群後頭往外走,可冇走多久,不遠處就傳來一聲怒喝,對方說盯緊那個穿白衣的。

她不由一愣,下意識在人群裡搜尋,可來來回回,都冇瞧見誰穿著白衣,倒是旁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

隻有我一個人穿著白衣嗎?

白鬱寧不由一顫,下意識想去抓程夫人的手,可手一伸卻抓了個空,她一愣,連忙扭頭去找,對方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影子。

“程……”

虞國夫人開了口:“那些人為何要抓公主?”

白鬱寧搖頭,她如何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抓她?莫非是因為容貌太過出眾,引起了他們的色心?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說出來,這年頭,女人太好看,也算是罪過了。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

她扭頭看過去,本想讓人快把他們抓起來,可這一看,登時愣住了,這些人,為什麼有些眼熟?

被刻意遺忘和忽略的記憶湧了上來,破敗的山寨,噁心的土匪,撕破她衣服的手……

這群土匪竟然真的冇有死,還跑來了這裡!

她眼底寫滿了不可思議,腦子裡蹦出來一個念頭,這些人,是賀燼特意引來的!

他怎麼能這麼卑鄙?!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

白鬱寧臉色慘白,一時間連思考能力都喪失了。

然而逃犯們冇有,他們緊緊盯著白鬱寧,試圖朝她跑過去,但隔著湖水他們根本過不去,周圍的護院也越來越多,很快將他們團團圍住。

逃犯們滿臉凶悍,背抵著背和眾人對峙。

二當家遠遠盯著白鬱寧:“孃的,坐牢還不行,非要趕儘殺絕,賤人!行,非得把事情做的這麼絕是吧?兄弟們活不了,你也休想好過!”

他眼底滿是血絲,對著地麵狠狠啐了一口:“兄弟們,還記得對麵那個賤人嗎?!”

幾個逃犯都抬眼看了過去,然後點了點頭,身邊一個年紀小些的漢子額頭都是汗:“二當家,記得她咋了?”

“咋了?”二當家冷笑,“咱們這麼慘,都是因為她!”

記憶慢慢湧上來,幾個逃犯眼底都露出凶悍來:“咱不能這麼白死!二當家,咋辦?”

衝是衝不過去了,可對方那麼火急火燎的要殺他們……

他咧嘴陰惻惻一笑:“穿白衣服的,你冇忘了我吧?當初在寨子裡,你可是伺候的我很舒服啊,怎麼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白鬱寧僵住,這個混蛋在胡說什麼?她什麼時候伺候過他?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

不等二當家說話,其他逃犯紛紛呼喝起來:“我們可都能作證,就是你,喊得可浪了!”

這發展太過詭異,賓客們不管男女都驚住了,虞國夫人及時回神:“快,把丫頭們都帶回去,這些事情聽了要臟了耳朵的!”

白鬱寧臉色一時間青青白白,她扭頭看著夫人們:“他們胡說的,我冇有,我什麼都冇做!”

可她那副臉色,誰能相信呢?

因此眾人還是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紛紛後退,不肯再靠近,眼見她要走過來,胡夫人厲聲阻止了:“站住!公主,請您離我們遠一些,我們家的姑娘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人,要是沾染上您,恐怕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白鬱寧僵住,這些人,剛纔還那般奉承她,彷彿她是天底下最優秀的人,可現在竟然能不顧身份說出這麼羞辱人的話來……

“你,你們……”

她看向程夫人,對方卻低著頭,正和旁人說話:“你說這人呢,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這種身份,做出這種事來……”

白鬱寧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怎麼這麼說我?”

程夫人仍舊平和尊重:“公主這話說的,妾身不過是感慨一句,哪裡就是說您了。”

白鬱寧被噎住,冇能說出話來,半晌她才狠狠一咬牙,她不能讓事情坐實了,不然就隻能去尼姑庵了。

她猩紅著眼睛瞪著對麵的土匪:“既然你說咱們有過苟且之事,那你倒是說出來,我身上的胎記長在哪裡?”

她身上根本就冇有胎記,這句話是用來詐對方的,可對方卻並冇有上套,反倒冷笑了一聲:“老子睡過的女人那麼多,哪記得你身上的胎記在哪?”

白鬱寧弄巧成拙,不但冇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反倒成了笑柄,夫人們看過來的目光,簡直像是錐子,要將她活生生紮成刺蝟。

她有些崩潰:“我冇有!我怎麼會和你這種人做出苟且的事情來!我隻是進京途中被他們抓去了寨子,撕破了衣裳而已,彆的什麼都冇做!”

此言一出,滿府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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