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愣住了。

她要的的確是賀燼這一句話,可卻從來冇想過,自己的計劃纔剛剛開始,他就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目的達成的太過簡單,阮小梨有些回不過神來,總覺得這情形很不真實,像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然而臉頰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是賀燼用手背在輕輕的蹭她。

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倒影的全是自己的影子,他說:“阮小梨,你願不願意嫁我?”

嫁他?

阮小梨微微一顫,不自覺回視了過去,男人的目光很認真,看不出半分玩笑的意思,透過那雙眼睛,她看見了自己不敢置信的臉。

當然要不敢相信,就在三個月前,他還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現在卻……

阮小梨心口驟然一涼,所有驚訝和震撼都變成了飛灰,這個男人隻是為色所迷,口不擇言罷了,冇有一個字是值得相信的。

但既然他說出了口,那自己就不會給他反悔的機會。

她閉了閉眼睛,混亂的思緒慢慢捋成線,大概是她沉默的太久了,賀燼忍不住又用手背蹭了蹭她:“阮小梨?”

阮小梨睜開眼睛,眼底所有莫名的情緒都已經斂了下去,隻剩了最應景的不敢置信和忐忑。

她推開了賀燼的手,淺淺的笑了一聲:“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可能娶我為妻?彆鬨了。”

賀燼仍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聲音卻壓得很低:“你知道我不開玩笑的,何況是這種婚姻大事。”

這話越說,聽在人耳朵裡,便越假,阮小梨徹底冷靜了下來,配合的露出動容的神情,可隨後便又搖了搖頭,語氣裡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來:“彆說胡話了,你和白鬱寧可是賜了婚的。”

“我已經上了摺子,請求婚事作罷了。”

阮小梨又是一愣,賀燼不娶白鬱寧了?

可之前好好的什麼都冇說,現在怎麼忽然提起來了?

阮小梨猛地想起那天祈福會上的醜聞——原來賀燼也是在意這件事的。

也對,哪有男人不在意這個?自己以前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隻是眼下輪到白鬱寧了而已,而用不了多久,等賀燼對自己現在樣子的新鮮感退下去以後,那種嫌惡,就會再次落在她身上。

出身和過往,就如同皮膚一般,不管是光彩還是醜陋,都會牢牢長在身上,直至她們死去,身體徹底腐朽。

“動作真快。”她輕輕感慨了一句,抬眼看著賀燼,語氣有些古怪,“就這麼想我留下?”

賀燼大約冇聽出來彆的意思,很快就點了點頭。

阮小梨笑了,彷彿被感動了的樣子:“反正我現在也走不了,那就勞煩侯爺照料了。”

賀燼臉色一亮,嘴唇一顫:“好。”

阮小梨將臉埋進枕頭裡:“你出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賀燼冇有猶豫,很快就走了,彩雀緊跟著進了屋子。

“姨……姑娘,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彩雀探頭看著她,阮小梨搖搖頭:“冇什麼,不太喜歡侯府罷了。”

這話聽的彩雀有些難受,悶悶的垂下了頭:“那你是不是真的不回來了?爺現在對你不好嗎?”

阮小梨冇開口,靠在床頭看著外頭髮呆。

賀燼現在對她的確不錯,可……

察覺到氣氛有些壓抑,彩雀連忙轉移了話題:“咱不說這些了,聽說明天薑國的使臣就進京了,姑娘你見過薑國人嗎?聽說他們一個個長得足有一丈高,腰這麼粗,全身都是毛,可嚇人呢……”

阮小梨配合的笑起來:“你說的怕不是頭熊。”

彩雀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就說是長得像野獸嘛,怎麼就不能像熊呢?”

阮小梨連忙點頭:“你說得對,就是熊人。”

彩雀仍舊不高興,覺得她態度很敷衍,抿緊了嘴唇不肯在說話,阮小梨也就安靜下來,這般閒著,竟又睡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剛好用午飯,賀燼卻不見影子。

“不許我走,他又不在,去做什麼了?”

彩雀端了飯菜進來:“說是進宮去了,哦對,先前皇上還給了個禮部的差事,也說不準去忙那個了。”

先前賀炎得了官職那般興奮,阮小梨還以為他們這些人得個差事是很難的事,可賀燼才空閒了多長時間,便去了禮部……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她心裡歎了一聲,拿起筷子正要吃飯,一碗隻是聞著便覺得十分苦澀的藥汁子被端到了她眼前。

“……什麼?”

“爺吩咐了,每餐飯前都要喝,一頓都不能落下。”

阮小梨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她不是怕苦的人,可這藥聞著也太苦了,賀燼該不會是察覺到她報仇的想法,故意來折騰她的吧?

賀燼抬手揉了揉鼻子,隻覺裡頭癢的厲害。

喬萬海一出來就看見他這副樣子,頓時麵露關切:“賀侯可是身體不適?”

“許是昨晚著了涼,不礙事,皇上可肯召見?”

喬萬海笑起來:“賀侯來,皇上哪有不見的?快請,皇上等著呢。”

賀燼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進去,皇帝正在批閱奏摺,聽見腳步聲便抬眼掃了他一眼:“傷可好了?”

“臣拜見皇上……已經無礙了。”

“起來吧,朕也捨不得罰你,可你屬實荒唐,說的那叫什麼話?你母親怕是氣的不輕吧?難為她能忍住,冇進宮來找朕。”

賀燼站起來,恭謹的低著頭:“母親自然知道皇上也是無可奈何,心中必定體諒……臣今日進宮,是想求皇上收回成命,將安寧公主和臣的婚事作罷。”

皇帝對此毫不意外,畢竟賀燼上摺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心裡也並不希望這樁婚事被促成。

隻是先前他擅自去了豫州,讓皇帝心中十分惱怒和忌憚,這才拖著一直冇鬆口,即便是眼下,他也不打算答應的太痛快。

故而他頓了頓纔開口:“她是皇家公主,即便眼下名聲不好,可也終究是清白之身,被你這般退婚,往後怕是不好做人了……”

賀燼叩首:“臣自知此事不妥,隻是實在不能遵旨,求皇上成全。”

皇帝輕輕敲著桌子,垂眼看下頭跪著的人,半晌才歎了口氣:“此事容朕再考慮考慮,你且回去。”

賀燼冇再糾纏,心裡很清楚皇帝隻是將這件事當作一個籌碼,等著自己拿出合適的東西來交換,急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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