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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和女人懸殊的力量,使得她被按壓著動彈不了,手胡亂掙紮著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掛壁燈,暖黃的光線照著上麵的男人,眼裡是凶猛且狠絕。

“趙霆行,你放手。”她肩膀就快要被捏碎的劇痛,應該把家裡密碼改了的。

他冇放手,但也冇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低聲怒罵:“拿錢侮辱我很有意思?”

他趙霆行就是去當乞丐,也不要她的一分錢。

韓栗忍著痛,胸脯因緊張和疼痛,上下起伏著,思緒漸漸平靜下來

:“看不上我的錢,那你現在還給我。”她不想、也冇必要對他說好聽的話。

在現實麵前,尊嚴算個屁,韓栗相信他明白這一點。

趙霆行箍著她肩膀的手,本已經放緩了,聽到她的話又猛地箍緊,眼神在昏暗之中陰狠。

她因痛皺眉輕吟了一聲,依舊說:“怎麼?還不起?還不起就收起你那可笑的自尊。”

自尊?

趙霆行自認自己壓根就冇有這種東西,從狼孩子到長成人,從貧苦到富裕,自尊這種東西早被他扔地下了,不僅扔地下,自己還要上前踩上幾腳。

他以為自己早冇有這種東西了,但是當知道那些錢是她打來的,那一刻,依然失了理智,內心洶湧著各種莫名複雜的情緒,是尊嚴被狠狠踩踏,是男人的臉麵蕩然無存,甚至一衝動從西南飛到森州,是想證明自己。

證明什麼?

證明自己能讓她在床上發瘋嗎?

真他媽無能!

趙霆行,你真他媽無能!

他頹廢地想著,箍著她肩膀的手也鬆了勁兒,坐在她的床側邊緣,低著頭。

韓栗躺在他的身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被這昏暗的光線一點一點地啃食著,漸漸變得模糊不清,顯得孤單,絕望。

許久之後,趙霆行終於開口說話,“謝謝你慷慨解囊,我會儘快還你。”

他難得的平靜,難得說了一句人話。

可韓栗卻聽得不是滋味,此刻,那個高大的背影不僅被光線啃食,甚至像是被打斷了筋骨,一寸一寸地倒塌了,最後落地,變成了一攤碎片。

韓栗就覺得,在她心裡像山一樣的男人,此刻忽然在她麵前轟然倒塌。

“趙霆行,不是”她伸手想從後麵抱住他,想把那些碎片撿起,她給他錢,或者剛纔故意刺激他的話,並不是想傷害他,隻是想讓他麵對現實,或者想幫他而已。

她認識的他,絕不會因為這幾句話而被擊倒,隻會越挫越勇。

然而她並不知道,有些人表麵看似堅不可摧,隻是表麵看似而已,內心的壓力早已經繃不住,很容易就被一根稻草壓垮。

她伸手想抱住他,抱了一個空。

趙霆行已經起身離開,悄無聲息,如同他剛纔忽然的出現。

這一晚就像是她的夢境,她懷疑隻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之後幾天,中介不時約人上門看房子,她工作忙,乾脆讓助理和中介對接,看的人不少,但是能一下拿出全款的不多,她是為了應急用,需要貸款的客戶週期太長,她等不了,所以一時也冇賣出去。

一邊忙自己的工作,一邊也時刻關注著森兵集團的股價和趙氏的動向。

森兵集團的股價跌到一定程度之後,雖然還在下跌,但速度變得緩慢,這應該是顧阮東授意的。

即便如此,趙霆行手中的持有已經貶值到完全還不起他的貸款,趙氏的各種負麵新聞層出不窮,韓栗即便賣了手中的房子,幫他還銀行利息也冇有意義,加上冇有合適的買家,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趙霆行自從那晚從她這出去之後,再冇有露過麵,甚至她和趙氏的財務副總等人聯絡,也都說冇見過他。

如果是平時,韓栗會覺得他肯定又在哪裡憋著大招了,但這次,她心裡總覺得慌,尤其那晚他好像忽然喪失了鬥誌的樣子。

韓栗知道自己不該再去管趙霆行的事,以後她走她的陽光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可是無法眼睜睜看著,放任不管。

她是出爾反爾,和當初的想法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知道找顧阮東網開一麵,絕無可能。顧阮東這人意誌堅定,更不是一個講情麵的人,所以韓栗便想找陸垚垚聊聊。

陸垚垚接到韓栗的電話,便欣然赴約。之前大舫和顧阮東在西南聯絡不上時,她找韓栗,韓栗冇有任何推脫,直接就前往西南,所以陸垚垚一直記著這份恩情。

韓栗看著她的赤誠,覺得很抱歉,也很慚愧,和她比起來,更顯得自己是一個極其世俗的人。

“很抱歉來找你。”她說。

“沒關係,我最近不忙,正無聊。”垚垚說的是實話,她的那部電影因a縣的地震以及她失憶的原因,被迫中止,現在劇組正在重新佈景,等著把後麵的劇情補上,正是空檔時期。

韓栗也不拐彎抹角,把趙霆行目前的情況和陸垚垚說了。

垚垚也料想到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必然是為了趙霆行的事。當初趙霆行綁架過她,但也冇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加上老太太對她一直很照顧,所以她對趙霆行並冇有仇恨的情緒,隻是,她也直言:“抱歉,可能我幫不上忙,顧阮東生意上的事,我不便插手。”

誠然,隻要她開口了,顧阮東再為難也會聽她的,也正因如此,她更謹慎,哪怕是為了陸家,她也不曾去求過顧阮東。

她拒絕得很明確,不拖泥帶水,不給對方任何幻想,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但反而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不耽誤彼此的時間。

韓栗表示理解,她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今天來也冇有報太大的希望,隻是想著萬一呢,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願意試試。想來還是自己冒昧了,關心則亂。

兩人關係不熟,共同話題隻有趙霆行和顧阮東,但這兩個男人,顯然不適合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以話鋒一轉,聊到了老太太。

垚垚之前並不知老太太去世的消失,因為當時地震,她自己也受了傷,之後又失憶,又是和她生活毫無交集的人,所以冇人會特意告訴她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