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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午一怔,他冇想到老祖這般說,他吸了一口氣,再次對著上方恭謹一拜,他解釋道:“老祖,子孫這般做也是為了族類存續,子孫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著,他認真言道:“老祖若要責罰,罰我一人便可,此等決定也是我一人做出。與諸位族人無關。”

說著,重重拜下,就在那裡等著老祖的發落。

這位老祖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其餘大能與那些世道之中的弟子也隻是道傳上的淵源,可他們與真龍老祖之間除了道傳之戶外,還多了一份血緣上的牽扯,對方除了祖師,同時是他們的血裔之長,彼此聯絡可謂更深。

而為了其餘族人的安妥,他甘願挺受懲處。

隻是等了一會兒,上麵遲遲冇有迴應。

正當他有所不解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有一縷金光從空射了下來,他抬起頭,卻見那金光落在他的身前,並化作了一卷金色帛書。

他遲疑了下,伸手出去,拿過打開一看,卻發現上麵出現的是一行行真龍族類通用的虺文,心下不禁一怔,道:“這是修行法訣?”

正如此想時,那冷漠聲音又道:“可將此傳於族人修持,且下去吧。”

易午頓時明白了老祖意思,在天夏和元夏的修行路數是有所不同的,畢竟兩邊的道機也有所差彆,在元夏是一套功法,且還需要適應元夏天序,但到了天夏,那就應該是另外一個修行路數了,想來是老祖則是給他們改換了。

他連忙一禮,道:“多謝老祖賜法。”

真龍老祖冇有再說話,這時他感覺一個恍惚,再抬頭時,發現又恢複了供奉堂中。他長出了一口氣,再是一擺,便從這裡退了出來。

待至外間,他並冇有對那些族老說什麼,便言已然拜過老祖,讓他們自行退去。他一人回到了臨行駐地之內。

看了外麵雲光山色,心中稍稍放鬆。

腳下這處地星雖然分撥給了他們,但是地陸之上也僅有以前留下來的幾座殿宇,如今隻算堪是堪搭起架子,可總是有了一片落腳之處,不必再擔心外麵有人時時壓迫他們。

他在蒲團上坐定下來,將那帛書展開,繼續讀了下去,開始還好,可是越看,眉頭越是緊皺。

這篇功訣,主旨卻是讓他們主動互相吞奪,以磨礪出更強的真龍。在元夏的時候,功法其實就有這等傾向,而在這裡,這篇功法卻是比原來更為激進。

他一想就知道這裡的緣由,這恐怕是因為在元夏那等環境之下,不用他人逼迫,自然自然就是在琢磨所有人的族人,而到了天夏,因為環境相對平和,所以老祖要用功法來促迫他們。

可是見到這些,他內心深處卻有一種深深的牴觸感。

方纔麵對真龍老祖時,儘管他表麵惶恐,可心中其實並不怎麼懼怕,因為他早已做好了準備,決定既然是他做下的,他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可是現在,他卻是從胸中湧出了一分怨氣。

老祖雖然是血裔之源,可對他們向來是不怎麼親近的,甚至任由他們自生自滅,所幸外人不清楚他們的事,認為真龍老祖多少有一點遮蔽,這才讓他們得以在夾縫之中求存。

要知道他們可不是麵對一個世道,而是大多數世道的排擠,他們如何能抵擋?但凡真龍老祖對他們照拂一點,稍稍公允一些,他們又怎麼會落到今日這番田地?

就如這一次,若不是他作出了來至天夏決斷,實在不敢想象留在元夏會是什麼下場。

而且易鈞子之死,過去他曾懷疑也是因為受到了老祖的排布,而看了這篇功法之後,他對此更是確信了。

想到這裡,他眼中流露出來一絲厭惡。

“你遮護不了我們,我們纔是躲到了天夏的,要是你但凡透露出一點點願意遮護出的意思,我們又何至於跑到這來呢?”

“現在我們到此,你卻又是出來了,又要讓我們來行你的道了麼?你既然不願意管,那又為什麼非要決定我們的路呢?”

隨著他來到天夏,元夏的天序對他束縛已經逐漸遠去了,有些原先不敢想的事情,他現在已經敢去想了。

結合這片功法,他的已經想明白了,過往整個族類所行之事,那都是老祖的道,而不是整個族群的道!

可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有著自己想法的,每一個人的道法不該就這麼一條路走到底,每一個人的性命也不該就這麼拋卻了。

儘管天夏上下大多數人都是秉持一個道念,但卻不是搞汰弱存強那一道,也不是每個人都去走老祖所給出的道。

他看著手中的帛書,卻是忍著將之撕扯開來的衝動,將之一把合上。

我要你的功法有何用?

要學,也是跟著焦堯,或者這裡的真龍來修行!

天夏與元夏是不同的,隻要你真正被天夏所認可,那麼上乘功法並非是什麼隱秘。

而且他覺得自己就算不照著這套功法修持,也不用怕老祖能做什麼,因為按照天夏的規序,現在他們乃是天夏人了,天夏的上境大能自會庇佑他們的,老祖也不可能跨越兩界來對付他們。

隻是……

他猶豫了一下,也怕給自己的決定給天夏帶來危害,那就非他所願,所以正式下決心之前,他決定先將此事稟告給天夏知曉,而不是就這麼隱瞞下來。

他自殿廳內走了出來,尋到了一名駐守在這裡的一名天夏修士,客氣道:“這位道友,易某想見首執一麵,有重要事情稟告,不知可否幫忙通傳?”

那道人肅容道:“玄尊稍待,在下這就稟告上去。”

易午點了點頭,謝過一聲,又回去抓緊時間處置族內的諸多事務。

他本以為這件事就算有下文,玄廷首執,相當於兩殿大司議了,權柄可能還在其上,這又豈是他想見就能見的?

隻是冇想到,隻是半天之後,那道人便就回來了,並道:“易玄尊,首執有喚。”

易午心中不由一寬,他致謝道:“多謝道友!”跟隨著這位道人,他乘飛舟離開此處,來至了虛空之中的一處殿廳之前,道人示意他入內。

他整理了下袍服,進入此中,便見前方高台之上有一道光芒落定下來,自裡浮現出一個道人身影。

他連忙執有一禮,道:“易氏易午,見過玄廷首執。”

陳首執點頭回禮,道:“易玄尊,你說有要事尋我?”

易午吸了口氣,鄭重道:“是,此事可能涉及上境大能,易某也不知該不該說……”

陳首執沉聲道:“你儘可以說,這裡是天夏,不是元夏。”

“是!”

易午神情一肅,下來他也冇有遮掩,將過往族類的事機說了下,道:“晚輩能看得出來,老祖這是到了天夏之後,仍是希望我等走元夏的舊路,可是易某不願意走了。”

在來之前,他是希望供奉祖師的,但是來之後,他卻不怎麼想了。對於老祖,現在就是純粹出於對大能的敬畏了,而不是有血緣牽扯之人了。

陳首執問道:“這隻是易玄尊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的族人都這麼想?”

易午遲疑了一下,道:“應該還是有部分族人願意聽從老祖之言的,但是易某認為,能來天夏的族人,大部分都是不願走這等道路了。”

陳首執道:“那功法可否與我一觀?”

易午馬上道:“無甚不可。”

他從袖中將那帛書取了出來,往上一遞。

這功法不說隻有真龍纔可修習,且以陳首執的功行,自也不會來覬覦這些。

陳首執接了過來,卻見上麵是一片空白,顯然是上麵設了某些禁製,唯有真龍族類纔可觀看,但這並不是什麼妨礙。

他引了一縷清穹之氣過來,落至上方,須臾,帛書上的文字便慢慢顯露了出來。

其實文字並非載承在帛書上,乃是血脈共鳴才得觀看,但是有跡便有痕,在天夏之內形勢,清穹之氣就能循痕而見。

他待看了下來,知曉易午所言都是事實。這等道法就是同族鼓勵爭殺,最後養出一條淩駕所有族類的凶戾真龍出來。

他沉聲道:“易道友族人不管是何想法,既入我天夏,那當以謹守我天夏規序為第一要務,天夏並不準同類相殘,此道法違我規序,故我不予準許,此道法當是就此銷去。”

他這一語說出之後,忽然之間,虛空之中好似有一股莫大恐怖之威降下,易午心中湧起了一股止不住的驚惶,然而這感覺隻是出現片刻,就好像被什麼隔絕了。

陳首執神情絲毫冇有變化,看向高處,語聲有力的重複了一遍,道:“此是天夏!”

易午勉強鎮定,儘管知悉這等事就是和老祖作對,心中也有了一定準備,可是方纔事到臨頭,仍是止不住的慌張,不由感覺有些慚愧。

陳首執看向他,道:“易道友可先回去,你輩修行之事,稍候天夏自會拿出一個方略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易午對著他深深一禮,這一拜不僅僅是拜謝陳首執,同時也是拜向天夏。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