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灑淚離彆

隻見江中原書記將筷子放下,臉色微微一沉。眾人心裡禁不住一陣緊張。

薑魁剛和龔庸都想,蕭崢的那句“大實話”,恐怕惹原書記不高興了!原書記好不容易給大家做幾個菜,好吃難吃都說好吃不就行了嗎?首長是日理萬機,小菜能做到這個份兒上,著實已經很不容易!

“這個菜,先留著,我們到窯洞去瞧瞧再回來吃!”江中原書記說著站起身來,對候元寬老爺子說,“候老,您就坐著繼續吃。”候元寬點點頭,說了一聲“好”,將小酒盅端起來,手微微地有些顫抖,可還是將酒喝了,看著眾人陪同江中原書記出去,老人的臉上卻露出了笑來。

候小靜來到了候元寬身旁,問道:“爺爺,首長叫他們出去了,是不是要批評蕭市長呀?你去幫助說句話吧?”候元寬卻微微搖頭,笑著道:“小靜,你不用操心這個事情,給爺爺再倒杯酒吧。”“我來給您老斟酒。”肖靜宇走在最後麵,聽到候元寬這麼說,她就回過身來,給候老爺子斟了一盅子老酒,“候老,您慢慢喝,等會他們還要回來陪您呢。”候元寬笑著點頭:“知道、知道。”

肖靜宇又轉頭對候小靜一笑,說:“放心吧,不會批評的,不表揚已經很好了。”候小靜驚訝:“為什麼?”肖靜宇卻笑而不答,走了出去。候元寬老爺子歎道:“咱們蕭市長,找到了好媳婦呀!”候小靜自然也感覺肖靜宇是那種萬裡挑一的女子,可她就是不理解,為什麼肖靜宇會那麼肯定蕭崢不會挨批?

革命窯洞遺址經過修複之後,做了加固,但冇有肆意擴建和拔高,而是保留了當初的原樣。平時這裡不開夜燈,但今天首長來了,把周邊和內部的燈都開了。江中原書記指了指這片窯洞遺址道:“你們這裡修得不錯,保持了原樣。”說著又走入了其中一個窯洞,“走進這裡,歲月好像倒流到了從前的革命歲月!”

薑魁剛、龔庸、陳青山等領導陪在旁邊,見江中原書記不再提及那碗紅燒肉好不好吃的問題,可見已經不在意蕭崢的“挑刺”了。眾人心裡便都鬆了鬆,但是,他們也擔心原書記見到蕭崢又想起這個事情,所以他們都圍著原書記,讓蕭崢靠後跟著,不讓他上前。這其實也是一種保護。

蕭崢也冇有湊上前的意思,一會兒肖靜宇也跟上來了,兩人就跟在後麵,時不時相互微笑。兩人想,今天他們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江中原書記應該是因為候老爺子提及,所以讓他們過來見個麵而已。

“哎?這裡就是候老被救的窯洞嗎?”站在前麵的江中原書記忽然問道,這個問題把薑魁剛、龔庸和陳青山等都給問住了。他們都知道蕭崢在一場雪災中救過候老爺子,但是剛纔來了之後,江中原書記大體看了一眼遺址外圍,就忙著去給候老爺子做菜,因而候老爺子也冇指給他們看,他和候小靜到底是被壓在哪個窯洞裡?三人不約而同轉頭朝蕭崢望過來。這個問題,目前也隻有蕭崢能夠回答了。

“是的,首長,您說的冇錯,就是這個窯洞!”蕭崢朝前走了一步,“當初洞頂塌下來了……”江中原書記道:“你帶我進去看看,給我說說。”陳青山馬上讓開位置,讓蕭崢走上前,陪在江中原書記身旁。

蕭崢微微加快了步子,在前麵帶路,一會兒進入了窯洞。他介紹說:“候老爺子解放後就一直在這裡看守窯洞,那天雪特彆大,他總是擔心窯洞會垮,堅持要進來檢視,結果和孫女一起被壓在了裡麵。首長,就是在這個窯洞,當初前麵的洞頂都壓下來了,有根拱粱幫助擋了一擋,纔沒有出大事。我們把他們救出來,洞頂和牆就徹底倒了!這窯洞的地基,我們冇有擴大,地上的部分,按照原樣進行了重建。”

“幸好,你們當初到得及時!”江中原書記首肯道,“候老纔沒有生命危險!像候老這樣的老黨員,是我們黨的珍寶啊!你們做得好!”

薑魁剛、龔庸、陳青山這會兒纔不替蕭崢擔心了,臉上緊張的神色都放鬆了下來。蕭崢對這些窯洞最熟悉,就帶著江中原書記一個個參觀,原書記看得認真,將遺存下來的一桌一椅、一紙一筆、一針一線都細細看了,時而還會用手指去碰碰桌麵。當在一堵牆前看到一麵用來宣誓的紅旗,江中原書記駐足停了下來,望著紅旗,頗感慨地道:“當初在井岡山最困難的時候,有人質疑‘紅旗還能打多久’?當初主席就說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我們黨進入長期執政時期,國際上又出現了‘中國崩潰論’,質疑‘紅旗到底能打多久’?現在我們要如何答好這個‘世紀之問’?”

江中原書記似乎在自問自答,又似乎在問身後的人。薑魁剛等領導,心裡自然也有自己的答案,可是又不好隨口說。這個時候,原書記轉過頭來,問:“薑書記,你說呢?”薑夔剛道:“紅旗一直能打下去!”“冇錯,紅旗肯定要一直打下去。”江中原書記又問,“可是,憑什麼?靠什麼?”這又是一個追問。

這讓薑魁剛等領導一時不好作答。這個時候,蕭崢被原書記的問題所吸引,忍不住就想要回答。可陳青山用腳踢了下他的鞋跟,讓他先不要說話。蕭崢會意到,也就忍住了冇說。冇想到江中原書記卻看向了蕭崢,說道:“蕭崢啊,你上麵那些領導,官都當大了,不敢說錯。你的官還不夠大,我容許你,這次說什麼都可以。”蕭崢朝陳青山看了一眼,陳青山笑了笑,不敢再阻攔,蕭崢又看了一眼肖靜宇,隻見她衝他鼓勵地點頭。

蕭崢鼓起勇氣道:“我想,隻要不忘為民的初心、不改發展的恒心、不墮反腐的決心、不搖強國的軍心,紅旗就一直能打下去!”蕭崢這話一說,江中原書記凝視蕭崢良久,隨後緩緩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啊。”隨後,他並冇有過多的誇獎,而是說:“我們回候老的屋子去吧。”

眾人重新落座,江中原書記拿起那個普通的燒酒瓶,給候元寬老黨員斟了一杯,又給其他人斟酒。薑魁剛等忙說“我們自己來”,但江中原書記道:“你們帶領寧甘脫貧致富,是有功勞的,這酒我給你們倒。”眾人心情激動,雙手捧著酒盅,接了酒。江中原書記舉杯說:“我們一起再來敬候老一杯,冇有他們這些前輩的奮不顧身、浴血戰鬥,就冇有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眾人一起敬候元寬,老人開懷而笑,一起喝了酒。

江中原書記又說:“今天我做的三個菜呀!炒青菜呢,我們曾經說‘三天不見青兩眼冒金星’,青菜價格便宜、卻是營養豐富,青菜身上這種‘老少鹹宜’‘樸實不嬌’‘親民貼心’的品質啊,值得我們學習啊!

小蔥拌豆腐呢,一清二白,時刻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名黨員、清清白白做人、乾乾淨淨做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家人、對得起黨和國家啊。

最後的紅燒肉呢,是個硬菜。以前我們就承諾過,要讓老百姓吃上肉。現在我們寶源貧困地區的老百姓也能吃上肉了,更彆說我們黨員領導乾部。但是,這肉太甜、太鹹都會膩的。今天我不小心在肉裡多加了兩勺鹽和糖,大家口味可能都比較重,隻有蕭崢同誌說有點太鹹、太甜了。治大國若烹小鮮,可咱們華京的人也需要大家給我們真實的反饋,要是火候和鹹淡有了不適,還是希望大家要敢說敢講敢提意見,讓我們聽得到,這樣烹小鮮的味道才能不斷改進啊!”

眾人都說:“是。”江中原書記的寬大心胸讓眾人都無比欽佩!

“時間也不早了。候老也要早點休息。我們把碗筷收拾一下,就得回了。”江中原書記說完站起來,旁人想要幫助首長拿碗筷,他卻擺擺手,將碗筷放到灶上,“小時候我母親就教我,在家裡吃完飯,碗筷一定要收回灶上啊。”眾人就不再阻攔,從這件小事中大家深受感動和教益。

江中原書記握著候元寬的手:“候老,你高興的時候,就讓省裡給我打電話,來華京走一走,看一看,我母親啊,一直惦念著候老呢!讓我一定要把問候帶到、把邀請帶到!”候老眼睛潮濕,用力搖晃了下江中原書記的手:“你們都很忙,我這裡都好,請你母親放心。老漢守著這片窯洞,哪裡都不去了。隻要窯洞在,老漢某一天老了,也幸福啊!”

江中原書記心頭動容,用手在候元寬的手背上拍了拍,與老人揮手道彆。

眾人走下台階,老人在孫女候小靜的攙扶下,瞧著眾人離去,老淚滾落,淚是苦的、心是喜的。

到了下麵停車場,江中原書記忽然駐足,說:“蕭崢、肖靜宇,你們小夫妻倆過來,我和你們再聊兩句。”

-